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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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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酸

狂風呼嘯,暴雨滂沱。

陳燃手裏那把透明傘只堅持了五分鐘不到。

一陣強風掠過,傘骨折斷,頃刻就變成了一堆垃圾。

祝今夏下意識擡手去擋,雨滴砸在手背又冷又痛。

她問陳燃:“現在怎麽辦?”

陳燃把傘插進垃圾桶,二話沒說拽著她就跑。

無視水窪踩過,互相濺了對方一身水。

祝今夏的裙角蕩在腿邊,又被雨水狠狠砸下,裹著小腿。

創業園外沒有遮擋,陳燃帶著她一口氣跑回南街路。

祝今夏躲到公交站喘氣,渾身濕透,問他:“你車呢?”

“在車庫沒開出來。”陳燃擰了一把衛衣上的水,“去哪,你那還是我那?”

祝今夏頓時想到什麽臉色微變,還沒開口,陳燃已經做出決定:“去我那吧,近。”

然後拉著她繼續跑。

毛衣沾水沈重,祝今夏擰不幹,衣服和頭發緊緊貼在皮膚上。

走進電梯都在滴水,像個剛從河裏爬起來的水鬼。

祝今夏沒忍住開口:“為什麽不打車?”

陳燃笑了聲,“你一路上有看到一輛?”

“這鬼天氣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開車在外面亂晃。”

“你沒腦子。”祝今夏直言。

不僅頂著雷在外面晃,還拉著她淋了一路的雨。

濕衣黏膩,手腕發癢,她沒忍住伸手去撓。

“是。”陳燃承認,“你不來找我,我還真不會趕著回來。”

電梯抵達七樓,陳燃開門進去後直接把身上的衛衣脫了下來。

他裏面穿著一件黑t,這會兒也濕得差不多了。

回頭見祝今夏站在門口沒動,他叫她:“進來啊,站那幹嘛。”

“衣服在滴水。”她說。

“進來。”

她毛衣下擺的斜角流蘇裹成一團重重垂著,拽著衣領都有些變形。

陳燃看了她一眼,扔了條幹毛巾過去,“先擦著,我去給你拿衣服。”

目送他上樓,祝今夏摸了把頭發,歪著頭小心翼翼地去解藏在裏面的一次性皮筋。

早上編發沒想那麽多,這會兒皮筋遇水纏住,輕輕一動都扯著頭發。

“陳燃。”祝今夏叫人。

“來了。”

陳燃收好衣服下樓,就見她皺著眉看他,頭發也亂亂的。

“幫個忙。”她站到他面前,微微低頭指著皮筋的位置,“弄出來一下。”

陳燃放下衣服,耐著性子去給她解頭發。

解到第二圈,祝今夏‘嘶’了一聲,抓著他的衣服,“你輕點。”

“祝今夏,我發現你折磨人真的有一套。”

他轉身找出剪刀,“來,我給你剪了。”

祝今夏捂著頭發看他。

陳燃哂笑,“剪皮筋,誰要剪你頭發了。”

“過來。”

他伸手將她帶過去,刀尖挑起皮筋一側挑斷,又換到另一邊。

頭發松散下來,更亂了。

祝今夏看到沙發上的衣服。

是她上次留在這裏的短袖,還有一條寬松長褲。

她問:“這是給我穿的?”

陳燃嗯聲,捏著手裏的皮筋丟進垃圾桶,“先換,免得感冒。”

她看著他,“我可以借浴室洗個澡嗎?”

陳燃怔楞一瞬,旋即笑了出來:“你說什麽?”

“洗澡,可以嗎?”

陳燃挑眉,指著二樓:“行啊,你去。”

“不過我得提醒你,門壞了,不能反鎖。”

“謝謝。”祝今夏撿起衣服從他身邊經過上樓。

“不是,”陳燃覺得好笑,“你要不再想想?”

祝今夏走到二樓,垂眼看向他,“我討厭淋雨。”

也討厭渾身濕透的感覺。

陳燃頓時啞火。

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?

這就是。

他低罵一聲跟著上了樓。

浴室燈開著,看他莫名煩亂。

他鎖上臥室門換衣服。

換完下樓時,卻聽見祝今夏在喊他。

陳燃腳步一頓。

窩著火,不耐煩地問:“又什麽事?”

水聲停下。

祝今夏並不清晰的聲音從裏面傳來:“你這兒有卸妝水嗎?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我要卸妝。”

“你回去再卸不行?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你!”陳燃被氣得徹底沒了脾氣,摸出手機,“行,還要什麽,你說。”

祝今夏把平時要用的卸妝、護膚品一一念了出來。

最後怕他沒記住,又問:“要我重覆一遍嗎?”

陳燃氣極反笑,“你是打算在我這兒過夜?”

“歡迎嗎?”

歡迎個鬼。

陳燃點著手機轉了個話題,“還有嗎?”

祝今夏停頓片刻,“有。”

“快說。”

“我等會兒出來再買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或者你把手機給我,我自己選。”

她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。

陳燃被燒得沒了理智,直接過去問她:“怎麽給,你把門打開?”

祝今夏聽見他靠近的腳步,沒等他把話說完,浴室門擰開一條縫。

熱氣冒出,纖細的胳膊從裏面伸出,祝今夏手腕發紅,手心掌紋交叉重疊。

陳燃額角突跳,偏過頭把手機放到她手裏。

等了一會兒,陳燃煩躁開口:“還沒好嗎?”

祝今夏嗯了一聲,“沒找到。”

又解釋:“好幾家都因為大雨提前歇業了。”

“你到底要買什麽。”

“內衣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問個屁。

又過了兩分鐘,祝今夏才說:“好了。”

她將手機遞出,“錢我待會兒轉你。”

屏幕上沾了水汽,被點過的地方留著淡淡水痕。

陳燃看都沒看點進付款,一言未發下了樓。

腳步匆忙,耳根紅透。

他胡亂把換下的衣服塞進洗衣機,腦子一閃而過要不要等她換下來一起洗的念頭,轉瞬又打消。

不關他的事。

一樓浴室因為熱水器問題,一直被陳燃閑置用來堆放雜物,除了洗衣進出露臺,平時都沒有使用。

這會兒浴室燈光亮起,冷水順著花灑淋下,深秋寒涼襲人。

陳燃出來時渾身冒著冷氣。

祝今夏還在樓上。

他擦著吹得半幹的頭發走到客廳,倒了杯水,手機嗡聲震動。

回頭一看,是祝今夏的手機。

本來沒想管,但打電話的人很堅持,一連著撥了好幾通。

陳燃拿起準備關靜音,看見來電人的備註時頓了頓。

對方打的語音電話,三個emoji表情依次排開。

分別是:樹木、小船、還有一只花栗鼠。

松鼠?

松?

陳燃擡頭瞥了眼二樓,拿起手機走到窗邊接通。

溫潤聲音傳來:“今夏,你來了嗎?”

陳燃嗤笑。

林舟松。

連備註都這麽特殊。

“今夏?”

“她在洗澡,來不了。”

對方安靜了片刻,有些不確定:“陳燃?”

“是我。”

“今夏在哪?你讓她接電話。”

“我說了,她在洗澡。”

陳燃勾唇笑著,“在我家裏,洗澡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今晚最好別睡。”

“怎麽,想從我手上搶人?”他哂笑挑釁,“你可以試試。”

“看看她是會去找你,還是留在我這。”

林舟松再次沈默,擡腕看了眼時間。

夜色降臨,外面下著大雨,出行困難。

“你讓她等會兒給我回個電話。”他說。

“林舟松,你憑什麽認為我會讓她給你打過來。”

“今天跟你說的話你是半點沒聽進去是麽?”

林舟松笑了一聲,“你說你的,我聽我的,沒什麽問題吧。”

“既然她在你那,替我照顧好她。”

“麻煩你了。”

照顧好她?

陳燃問:“該說是你心大,還是太相信我了。”

把祝今夏留在一個男生家裏意味著什麽,他不信林舟松不懂。

除非在故意激他,賭他不敢。

搞笑。

他有什麽不敢?

林舟松說:“我從來沒信過你。”

“我是信她。”

陳燃轉身去端杯子,輕嗯一聲,語氣不甚在意:“都信到我家來了。”

“陳燃你……”林舟松欲言又止,“做個人。”

“我要不做人,你這電話還沒人接。”

涼水入喉,冷到胃裏。

陳燃搖了搖杯子,液體打轉,在中心形成一個小漩渦。

“行了,林舟松。”

“你一個成年人沒點自己的生活?”

“別動不動就打電話。”

陳燃囂張至極,譏諷他:“耽誤了正事,你可賠不起。”

說完沒給對方發揮的機會,掐了電話。

然後輸入密碼解鎖,在消息列表找到林舟松右滑刪除。

他沒看記錄,直接清空聊天。

他沒想瞞著祝今夏,就算她發現也沒什麽。

刪都刪了,她還能找回來?

找回來了再刪。

祝今夏洗完澡下樓,陳燃在冰箱裏找食物。

她洗過的頭發滴著水,被毛巾攏在一起。

短袖露出半截手臂,在浴室還沒有感覺,出來後被風一吹起了層雞皮疙瘩。

“我有點冷。”她說。

“過來。”陳燃語氣平平,起身看了她一眼,又瞥向沙發上的衛衣,“穿這件。”

灰色衛衣套在她身上松松垮垮,衣擺垂到大腿。

字母logo印在後背,褲腳被她挽起,剛好到腳踝。

“有創可貼嗎?”

陳燃拿出一袋速凍湯圓,回頭看她,“又怎麽了。”

“這兒。”祝今夏指了指脖子,“疼。”

陳燃放下湯圓朝她走去,順手打開客廳的燈。

四周明亮起來,脖子上破皮的地方泛著水光,徒留紅痕。

他在醫藥箱翻找創可貼,低聲輕笑:“我怎麽不記得給你親成這樣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自己貼還是我來。”他問。

“有鏡子嗎?”

沒鏡子容易貼歪。

“沒有。”陳燃睜眼說瞎話。

“那你來吧。”

祝今夏靠近,仰起下巴,發梢未幹的水珠滴到衛衣上暈開深色印記。

陳燃撕開創可貼一端,輕按貼合。

手掌在她側頸,指腹順著另一端撫平。

指尖微涼傳遞,呼吸掠過,惹得祝今夏後腰一癢。

陳燃看了她一會兒,“去把頭發吹了。”

他沒再多說,擦身撿起桌上的湯圓進了廚房。

關上門前一瞬,他說:“家裏沒多少能吃的了,將就一下。”

除了忌口,祝今夏對吃的一向不挑。

湯圓煮到一半,門鈴響了。

祝今夏被吹風聲音吵著沒聽見,是陳燃開的門。

外賣員一身雨水,連著袋子也濕了。

他沒看,給祝今夏放在桌上,重新走進廚房。

祝今夏頭發吹得七分幹,正想問他有沒有護發精油,轉頭看到桌上的東西。

她纏線收起吹風,從口袋拿出卸妝水和化妝棉去了衛生間。

今天的妝化得淡,卸起來很快。

竈臺藍色火焰撲閃跳動,湯圓在鍋裏浮沈。

窗外下著雨,雨聲擾人。

陳燃心煩意亂,想抽煙。

可煙在樓上。

身上除了手機什麽都沒有。

他摸出來解鎖,這才看到界面還停在外賣軟件,她買的東西陳列其上。

上滑退出,清理後臺。

緩緩吐出一口氣,關了火。

“陳燃。”祝今夏拉開門進來,“你動我手機了。”

陳燃沒看她,洗了兩副碗筷盛湯圓,嗓音清冷:“林舟松的電話我幫你接了。”

“他問你什麽時候去找他。”

芝麻餡的湯圓白白胖胖,靜靜臥在碗裏。

“你是吃了去,還是現在就走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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